氣溫有點冷,3℃,步出連續五年世界機場評比第一,但卻因為便宜機票時間差的關係無法好好逛逛的仁川機場,呼,其實還好啊!沒想像中冷,我想,是溼度的關係吧!這兒不像台灣潮濕的要命,就連夏天三十度的高溫,卻也不及東海的死熱。我一定要再來,我以後一定要遷居北方國家!
繼去年六月到首爾轉了半圈後,睽違半年多,韓文依然不識分文的情況下,2010年,帶著探訪朋友的心情,報名「나눔의 집」(「ナヌムの家」,中文應該是:「分享之家」)主辦的「Peace Road」。
「ナヌムの家」,那兒居住有朝鮮半島過去被日本強行帶到中國、南洋等地從事「慰安」工作的阿嬤們,同樣曾經是殖民地的台灣,同樣曾經有受到傷害的阿嬤們,不同的是,台灣沒有一個照顧阿嬤們的設施,而南韓的京畿道郊外,便有這麼一個地方。點開去年寫的雜記,那位令我留下深刻印象,呼喚我「阿珠西」的金君子阿嬤,還在想他是否記得我,從他面前走過,果然,他不記得我了!雖然有點小失望,但看到他拄著復健的工具,依然挺著身子一步步向前走,便感到十分心慰,因為沒有什麼能比再遇見你還來的開心。
「Peace Road」,翻成中文就是花蓮也有的那條「和平路」,一年有春季(2月)與夏季(8月)兩次,透過六天五夜的活動,讓參與者了解日本在一九三零年代至一九四零年代於東亞(日本、朝鮮半島、中國大陸、台灣、泰緬、印尼、菲律賓)等地因為「軍需」而創制的「慰安婦」制度之經緯。
參加者日本及海外21名、韓國12名,我是海外(台灣)2名裡的其中一名(另一位是日本人),就這樣,背著「台灣」的框架來到韓國,與韓國人和日本人交流。我以一個「台灣人」懂日語的身份參加,兩者皆非我的母語,其實有點吃力,很多時候無法全心全意聽日語,或是根本聽不懂對方在說什麼。也因此我常放空,整理自己的思緒。
活動期間,有任何的報告事項或是心得感想意見交流分組討論都得透過日語及韓語的口譯才算傳達完成。也因此,講五分鐘的內容加進口譯會變十分鐘,常常看到口譯人員當機,聽日語翻日語或聽韓語翻韓語。
闊別八個月,原先是整地準備興建新的生活館的空地,竟在短短的六個月內落成新的居住空間。
一樓是阿嬤們的起居空間,二樓是餐廳。每間房間貼有阿嬤的相片,印象中,生活館的房間比去年去過的房間還來的大。每個房門應該是出於好意但卻為人詬病的加裝了一面可以看到房間內部的玻璃,關心阿嬤的同時卻也讓阿嬤的失了隱私。
來到「ナヌムの家」的人,可以自在地往來於阿嬤們起居的生活館,一起聊聊天、看電視。記得去年來的時候,大伙兒一起包餃子,那時,並沒有特別和阿嬤們講到話,而這一次,待的時間久,有了更多講話的機會。中文,在這裡竟能夠發揮!原來,朝鮮半島出身,被強迫抓至中國東北的李玉善阿嬤和姜日出阿嬤,戰後都在東北生活了數十年,努力工作,養兒育女至二十一世紀,方才回到「祖國」南韓的「나눔의 집」。
這天,是農曆正月十五元宵節,姜日出阿嬤要去等月亮出來拜火祈禱。平時勤於下田的阿嬤每年此刻必定準備些稻草,找個空地等待滿月初昇,點火,祈禱。他說,這是他在中國時就有的習慣,兩千年到這之後,今年是第十一次。夜空雲厚,陪著他等候滿月到來。一如往常的帶著激動的語氣,述說著自己的過去與生活點滴。此次前來,和他最有話聊,阿嬤彷彿記得去年和他一起做過他最拿手的料理-水餃。
「怎不出來吶」,「再等一會兒會出來的」我說。毛帽圍巾裹身的阿嬤,深怕我在夜裡著涼了,直嚷著不管月亮出來沒要點火了。拿起火柴往枯乾的稻草上點火,阿嬤引著我朝向滿月應當顯現的方向,祈禱。原本熟悉的中文,換成我全然不懂的語言,阿嬤,你在說些什麼。在阿嬤身後,聽著他一口氣說了好長好長一段,經過短暫換氣,再說了好長一段,我無法明白,卻又似乎可以理解。呆滯幾秒後,雙手合十心中默念著對滿月想說的話,想著我們是否向著月亮許下同樣的願望,不自覺地,所有過往的歷史人生的歲月痛處的記憶伴隨阿嬤低沉的嗓音在這塊土地與滿月之間不停流動,迴蕩於體內的激動無法以吶喊的方式宣洩,於是,眼淚決堤。靜默,至心底的靜默,「好了」,「就算月亮沒出來,咱們的祈禱月亮聽到了」。阿嬤劃破寂靜的聲音使我回了神,翻攪了下稻草,周圍回到原先的靜謐與漆黑。再度牽起手,走回生活館。
夜裡,月兒短暫露面,但阿嬤在洗澡準備就寢。相信,他是聽見我們的願望捨不得沒讓您瞧見才跑出來的吧。
- Mar 04 Thu 2010 2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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